当下中国疫情，巴基斯坦蝗灾。2月21日，2650箱巴基斯坦金诺橘经过1个月的船期，从大连港入关。这是3年来巴基斯坦柑橘首次成功、有效进入中国市场。

　　阿德南-哈菲兹，巴基斯坦人，大连医科大学骨外科硕士。21日傍晚，阿德南一改几天来一贯的打字风格，微信语音告诉记者：“这次终于搞掂了，橘子清关了！”一个月前的1月22日，一整柜2650箱巴基斯坦柑橘从卡拉奇港启航。

　　AL-RAFIQUE公司位于巴基斯坦旁遮普省的柑橘主产区萨戈达。图为该公司员工在采摘巴基斯坦金诺橘。

　　记者约到的采访时间是巴基斯坦的周日下午，阿德南一口气说了1个小时零8分钟。“巴基斯坦一共有21家公司拥有加工对华出口柑橘的资质。我从上一个橘子季，也就是18年的秋天开始一家一家谈，但开始没人愿意做，或者说没人敢做。大家都觉得中国的检疫标准太严了，担心通不过。船务方面的冷链运输也是，有果肉探针的柜子很少，赶上疫情又不好联系，马士基（编者注：集装箱承运公司）都没人接。他们网上的报价比我们现在找的贵1倍。“

　　阿德南继续向记者列举巴基斯坦不敢轻易向中国出口橘子的原因。他说，如果巴检疫部门放行的橘子到中国后没能通过检疫，很可能就地销毁，之后会对巴柑橘出口重新考察、评估。“各种经济损失不说，巴检疫官员很可能因连带责任被撤职。中巴友谊在巴基斯坦是天大的事，没人敢出一点差池。后来还是食品农牧部在拉合尔的一位官员帮了我。他看我一年多了还在弄，挺有诚意的，就告诉我这21个厂家他都检查过，有1家加工质量很好。如果这家也不敢应，就真没人敢做了。后来这家答应做，但告诉我没有讲价余地，因为风险太大。”

　　在记者近百页的巴柑橘资料中，有一份《关于巴基斯坦输华柑橘植物卫生要求议定书》，15年前的2005年4月5日由现已并入中国海关的国家质检总局与巴基斯坦食品农牧部签署。协议正文共15条，其中最长的第9条规定，巴输华柑橘到达指定入境口岸时，如发现活体桔小实蝇或桃实蝇，该批柑橘作退货或销毁处理，同时中方通知巴方暂停柑橘对华出口并要求巴方整改。如发现议定书附件中的其它有害生物，中方将视情决定暂停相关加工厂和出口商的出口资质，双方开展调查。

　　“一般工人1天可以加工几个柜，但做中国的单，1天只能加工200到300箱。巴基斯坦人认为出口俄罗斯、马来西亚、印尼的橘子标准就够严了，但这些和中国的比不算什么，说官员有革职、企业有关门风险，一点不夸张。这次到大连的两千多箱橘子，按平均每箱70个算，一共18万5千多个，真是巴基斯坦人一个一个挑出来的。”阿德南说。

　　负责手工挑选金诺橘的巴基斯坦AL-RAFIQUE公司员工。他们手中的橘子每箱约70个，10公斤，两层装，已运抵中国。

　　赵勇，大连友联丰食品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阿德南的中国合作伙伴，3天后才通过记者微信。“实在不好意思，老巴的橘子进来这几天忙坏了。我主要是做电商的。货的品相非常好，海关很痛快。运输损耗只有千三，一般百分之三都算少的，在巴基斯坦装船的时候估计一丁点毛病都没有。”

　　据赵勇介绍，船2月14日抵达大连港锚地，17日靠港，18日海关检查开始。“疫情期又赶上大连暴雪，一般要等一周，但大连海关一点没耽搁。我们去年初开始计划进口巴基斯坦橘子时，也是海关专家组建议我们在海运的同时作冷杀。我们查到的资料是，2017年初有一柜巴基斯坦橘子是靠港后才做的。1个月的船期，再加20多天冷杀，果儿就不行了。”

　　图为果肉探针。友联丰食品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赵勇说，加装果肉探针的柜子，负责集装箱管理的箱管都没有见过。

　　记者同样在15年前的中巴议定书中找到了相关规定。柑橘须在集装箱内对有害生物进行冷处理----也就是赵勇说的冷杀，或果肉温度1.67℃连续17天，或2.2℃连续21天。“冷库数据不对外，是船务公司的行规，这次东方海外挺帮忙，前两年被中远收购的。我们的冷库数据有微小的偏差，但按两国议定书，正负0.1度范围内是允许的，冷杀也已经26天，比要求时间长。海关讲，中巴友谊上下都重视，在原则范围内做变通。”

　　记者年初在巴基斯坦采访时吃过巴柑橘主产区萨戈达的金诺橘，有籽、稍酸。“咱们的砂糖橘测甜度有11.5，这次的巴基斯坦橘子我们测的甜度在13.6到14。你吃着酸是因为咱们的橘子品种逐渐改良了，基本把酸度去掉了。老巴的橘子甜度实际比我们高，但保留了橘子原本的酸度，就是小时候橘子的味道吧，”赵勇说，“阿德南经过和业内人士反复沟通，这次进中国的橘子没要每箱44个那种最大的。太大的果在海运途中水分蒸发快，水分少了在冷库里也容易冻，所以这次我们选择了每箱10公斤，分别装60、66、72、80个共4种规格。”

　　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2020年1月1日在巴基斯坦旁遮普省的柑橘主产区萨戈达采访。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 张鹏摄

　　记者在巴采访时了解到，金诺橘在巴基斯坦当地的价格约1公斤25卢比，合1斤5毛6。“中国进口澳大利亚柑橘每斤批发价在5到6元。水果行业的资金周转率一般在8到10天，但做巴基斯坦水果仅运输就要1个月，再加上前后加工、陆运、推广等时间，资金周转率一般要5倍且风险大，不少同行都说我们胆子太大了。”赵勇说。

　　“不过总要有探路者，做老巴的东西也是情怀吧，阿德南也一样。”（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 孟令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