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口巴基斯坦糖的事，我们不清楚。”在5月25日的世界糖业研讨会上，中国糖业协会理事长贾志忍、副理事长胡志江对记者的提问均选择了沉默。 

　　2019年中国糖业博览会暨世界糖业研讨会在广西，这一食糖产量占中国总产量6成的省份举行。数百人的会场上，记者能否找到此前媒体报道的30万吨进口巴糖的印记呢？

　　未就巴糖一事直接作答的贾志忍是研讨会的第一位发言嘉宾，发言内容直指糖价。“我是学糖的，也干了一辈子糖，但糖价到底谁说了算，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据贾志忍介绍，去年中国制糖企业亏损19亿元，主产区多在新疆、内蒙古、广西、云南、广东的老、少、边、穷地区。中国糖农4000万，糖农收入约占糖企销售收入的70%。

　　5月26日广西中国糖业博览会上一名中国糖农了解“桂糖42号”。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孟令娟摄

　　5月26日中国糖业博览会上，广西天捷农业科技有限公司黄奇龙（右）、巴比云智能科技有限公司总工程师郝锐（左）介绍6喷头无人机15分钟能完成21亩甘蔗地的农药或除草剂喷洒。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孟令娟摄

　　占比如此之高的糖农收入主要指甘蔗收购价，即糖企的原料价格。会议间歇，上海混沌投资农产品部白糖高级研究员徐盛向记者分析了我国甘蔗收购价无法下降的三个原因，分别是机械化种植困难，人工成本升高和地租刚性。“南方坡地多，开吉普车都困难，更何况普及机械化生产。现在砍蔗工一亩地少说得120元，糖厂给到糖农每吨490元的收购价是降下不来的。”徐盛说。

　　台上台下，记者捕捉巴糖信息，而与会的嘉宾们谈论的都是糖价。广西洋浦南华糖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冯小华、常务副总裁焦念民在会上提了不下3个有关糖价的问题。冯小华是改革开放40周年百名杰出民营企业家，是中国糖业唯一获此殊荣的民企代表。

　　一起参与糖价讨论的国投安信期货高级研究员王佳博指出：“最近一些糖农看到糖价下来，水果价上去，就想着不种甘蔗，种水果了。明年广西在种植面积上就可能有争夺，国内种植面积如果下降，行情就可能上涨。”

　　在探寻巴糖印记的过程中，各种糖价的观点、言论让记者联想起了“妖糖”这一绰号---国内糖价因起伏不定，让人琢磨不透而得名。王佳博提及的行情就是国内糖价。

　　白糖研究员们在谈论国内糖价时提及最多的“糖11”---纽约原糖期货，即全球29个产糖国的港口离案价，是国际原糖价格的风向标。连接国内糖价和国际糖价间的关键因素是进口关税。2019年我国194.5万吨配额内食糖进口关税税率仍为15%，配额外进口适用85%的贸易保障税率，两种税率相差70%。“每个国家对国内糖价都有保护，美、日也一样，日本最高，进口关税是100%。”王佳博说。

　　5月22日糖11价格截屏

　　5月21日巴西农业部表示中国进口食糖贸易保障关税一年后可能从85%恢复至50%后，糖11跌至每磅11.62美分，即每吨256美元，约合人民币1856元。而同一天，国内沿海各港口现货价格多在5300元至5400元之间，期货、现货每吨差价3544元。

　　据农业部农业贸易促进中心课题组调查报告数据，糖11加配额外进口关税、运费并在中国精炼后的价格曾在2014年9月跌至3900元，同期国内食糖均价即使跌至最低，仍比进口原糖精炼税后价格高出100元，因此业内对国际食糖进口，特别是低价进口糖的敏感度不言而喻。

　　“巴糖卖到高糖价的中国，肯定是受益的，但低价糖进来会冲击国内市场，中国的4000万糖农肯定是要让渡利益的，”徐盛在与会嘉宾中第一个直接提及巴糖，“据我们的了解，18.2万吨巴基斯坦糖已经清关，但后续的12万吨年内是否有着落，还不好说。”

　　研讨会上午9点开始，下午5点50闭幕，期间不仅无人离席，所有茶歇时间与会的嘉宾们都在相互请教、讨论。在散场的人群中，记者找到了焦念民。在焦念民的日常记录里，清关后的巴糖价格比国内现货每吨低250至300元，颗粒大、色稍黄、杂质偏多、质量不稳定。“巴糖不是一次性进来的，每次几个集装箱，每次对市场价都有影响，但‘巴铁’，我们的铁哥们嘛。再说国内市场缺口通过进口来补，也正常。”

　　既然国内糖价如此在意进口巴糖，那么我国食糖进口总量及其在各产糖大国间的分配也是核心关注。贾志忍给出的2011至2018年我国食糖年均进口量为346万吨。“中国每年的进口总量是有规划的，这多点，那就少点。”贾志忍说。 

　　巴西糖业协会执行董事Eduardo Leao de Sousa接受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采访

　　巴西是世界第一大食糖出口国，中国进口食糖的56%来自巴西。巴西糖业协会执行董事Eduardo Leao de Sousa对今年巴糖对华出口额度没有过多担心，但表示几个月前有消息称巴糖对华出口未来可能达到100万吨。“如果100万吨的话，几乎占到中国全部进口量的20%了，不是小数目，但我们目前还没有可靠或确信的消息。”英国LMC国际公司总经理马丁·托德则认为，巴基斯坦没有持续的食糖出口供给能力，对中国一次性出口的概率较大。

　　4月中旬记者在巴基斯坦第二大城市拉合尔采访时，巴总理商务顾问阿卜杜勒·拉扎克·达乌德曾表示，中国给与巴基斯坦的第一个10亿美元特殊准入包括糖、大米、纱线已经启动，10亿美元完成并协议后，中国会给予第二个10亿美元特殊准入。对此，国际糖业组织总干事约瑟·奥里夫认为，巴基斯坦今年有糖库存，明年的特殊准入有可能更换为其他品类。

　　5月25日世界糖业研讨会上一位白糖研究员提供的巴基斯坦国内食糖零售价格表

　　一位不愿具名的白糖研究员向记者提供了一份巴国内食糖零售价格表。“出口中国后，巴国内糖价逐渐涨起来了，4月份同比增长20%以上。据我们的了解，巴糖明年不一定希望出口了。”

　　“我们希望向中国出口，价格不用优惠，每年能提供100万吨，但现在配额很少。”印度糖厂总干事阿比纳什·维尔马对记者说。据维尔马介绍，印度食糖年产量已经达到3250万吨，明年库存将继续增加。

　　那么巴基斯坦能先从印度买糖吗？这是离开会场前记者被问及的问题。一整天巴糖信息的寻找，记者同步见识了糖之“妖”。 

　　“印度制糖没有‘两步法’，他们不出原糖，只出白糖，”第二天的中国糖业博览会上，中粮糖业的工作人员这样对记者说，“白糖保质期才18个月，原糖没有保质期，属于战略物资。”（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 孟令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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